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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體/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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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體/液

訖無定論的話題, 緊隨開學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不過經過那次吵架,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,兩人之間掀起了一輪轟轟烈烈的冷戰。

轟轟烈烈是宋杲遇的轟轟烈烈, 他不主動打電話發消息,直接斬斷兩人之間的交流, 比牛郎和織女還難聯系,至少人家還有鵲橋相會。

兩方的感情如同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一方抽離, 大廈失去平衡, 不再主動維持這段感情,這段感情就面臨轟然倒塌碎成粉末的危險。

怎麽辦呢?

宋杲遇苦思冥想找了個比較恰當的比喻, 只能說這次吵架不算吵架, 算各執一詞的討論。

而顏序酌不發消息是因為忙得不可開交,沒有回消息的時間。

他不一樣, 他每天像個定時定點出發、回家的機器人。

寢室, 實驗室,教室、食堂四點一線跑, 連軸轉。

忙碌但也不是不能擠出空閑的時間談戀愛, 都和顏序酌這種嘴巴時而封水泥,時而臭氣熏天的臭Alpha交往了,他還要賭氣冷戰不發消息,實在是有罪。

談戀愛本來就有一方會付出得更多,乃至失去自我,既然Alpha這麽高高在上不識擡舉,那他就勉為其難當這一方好了。

這樣一想,宋杲遇舒服多了, 兩眼一睜給Alpha發了一條信息。

SGY:【吃飯了嗎?】

消息石沈大海。

升起的希望被一大盆冷水撲滅,宋杲遇熄滅屏幕, 眼不見心不煩。

上了大學,他的時間沒有像其他大學生一樣閑得出屁,反而是繁忙中帶著充實。

從學校到顏家的距離說不長也不短,剛好一個半小時,原本打算做一名走讀生,後來發現太多的實驗項目需要他的參與,一個半小時能殺死十幾只小白鼠,為了為民除害,他背著顏序酌堅定不移地選擇住校。

住校生涯讓宋杲遇很不愉快的冷戰拔升新高度,顏序酌是走讀生,幾乎每次出任務回來在學校上幾天課又走。

期間從來沒有到宿舍看過他一次,連碰面都是奢侈。

以至於他以為顏序酌根本不知道他住了校。

敢情在感情裏只有他對顏序酌的一切了如指掌,顏序酌對他一概不知,說簡單易懂點就是不在乎。

停!

宋杲遇拍拍臉振作精神,談戀愛最畏懼的是胡思亂想。

顏序酌沒好到不可替代的程度,他也沒差到如同溝底裏爛泥一樣的境地。

可是怎麽能一次面都不見呢?

匆匆一瞥沒發生過,含情脈脈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
久別重逢是徹頭徹尾的騙子,拍拍屁股走人隔絕了兩人的緣分。

對此宋杲遇意見頗大,憤怒是不可控制的氣息,一股腦兒湧進胸膛。

又氣又惱,難以言表的滋味煎烤他的心頭肉。

屏幕突然閃了一下,宋杲遇心跳驟停半秒,說曹操曹操就到是吧?

解鎖一看,是瀏覽器廣告彈窗。

……

欺負老實人。

盯著成功發出的消息,只覺得像是長了針眼似的,疼得厲害。

誰設計的消息過了兩分鐘不能撤回?

誰家後悔只給兩分鐘?

逆天,不可理喻,有悖人倫。

算了,算了。

SGY:【在幹嗎?】

【不理我……】

【秋天冷戰不太好,怪冷的,這次的冷戰留到夏天行不行?】

【夏天炎熱經得起嚴寒。】

專屬的鈴聲響起,宋杲遇大腦有一瞬的宕機。

獨角戲迎來另一位主角的出現,雙人戲正式開場。

YXZ:【出來。】

出來?來哪裏?

思考在腦部神經裏前前後後的翻轉運動,身體已經趕到電梯門口,電梯在一樓沒有上來。

想見一面的心思打碎他正常思量的能力,等不及一樓到八樓的距離,急匆匆地從樓道沖了下去。

劈裏啪啦鞋底碰擊瓷磚的聲音大而慌亂。

要是能飛,宋杲遇相信自己會強迫後背長出翅膀,從窗口飛出直達顏家。

哦,直達顏家。

腳步一頓,宋杲遇喘了口氣,那慌什麽?

Alpha剛發的消息,等A4開飛船來接最少起碼還需要十幾分鐘。

不用著急。

宋杲遇剛將沸騰的細胞一個個安撫好,推開寢室大門便看見時刻不忘的人站在樹蔭底下,慵懶地擡起眼皮,靜靜地看向他。

理智和細胞再次翻騰雀躍。

他跑得飛快,不作任何預判直接撲到那人身上。

輔導員看了都得嘴巴裂到耳後跟,勢必要幫他報名一百米短跑,這次運動會短跑冠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。

顏序酌摟著他精瘦的腰,“瘦了。”

兩具相貼的身體,心臟瘋狂劇烈跳動,像在訴說好久不見,感嘆離別之際久遠而傷感。

萬籟俱靜,周邊的一切變成浮光幻影,唯有他們擁抱的溫度是真實存在。

“你冷暴力我。”宋杲遇憋了半天悶悶地說,“顏序酌你真的一點也不會低頭。”

密不透風的接觸被顏序酌輕輕扯開,宋杲遇鼻尖酸澀,不解地望向他。

“冷暴力?不是你挑起來的嗎?”

好像是這麽回事,宋杲遇臨陣倒戈,按照兩人平時的相處方式,基本上都是他劈裏啪啦說一大堆,顏序酌挑幾個值得回覆的回覆他。

如果說他不說話,兩人會陷入沈默。

這就足夠證明顏序酌根本沒有冷暴力傾向,是依照平常的相處方式而已,反倒是他冷暴力了Alpha。

蒼天啊,宋杲遇學會自己CPU自己了。

“好吧,我錯了。”

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宋杲遇不想理清楚每件事情的條條款款和細枝末節,只要結果是好皆大歡喜,只要他兩個還在一起就行。

“好沒出息啊,宋杲遇。”顏序酌捏了捏他柔軟的後頸,嗓音裏的笑意慵懶而慢悠悠。

後頸發麻,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,宋杲遇眼神暗淡,嘟囔:“你又不會哄我,我只能自己哄自己,出息是什麽又不能吃。”

顏序酌挑眉反問:“誰說的我不會哄你。”

兩眼放光,這是有禮物的節奏?

宋杲遇湊到Alpha面前,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。

是提前的感謝,他聲音變得歡快起來,“怎麽哄?”

“智能手環不是擺設,你的一舉一動,我都一清二楚。”

能把不由分說查看別人的生活狀態說成調情的人除了Alpha以外找不出第二個。

“所以呢?”高漲的情緒平緩了,宋杲遇說,“什麽時候把這種變態的保護方式消除?”

“這輩子別想,下輩子可能會給你帶兩塊手環。”

Alpha說得真切自然,不像是開玩笑那樣簡單。

面對Alpha的偏激言論,宋杲遇居然沒有一絲反感,習慣真是個可怕的存在。

自始至終他都知道顏序酌不是善類,偽裝是Alpha慣有的模樣。

第一次明確得知顏序酌具有強烈的占有欲是在餵血給顏決遭到Alpha強烈反對時,他算是徹底摸清這人的性格。

冷漠毒舌和優異成績之下是偏激、陰暗,但Alpha把這一切黑色的秘密都隱藏得很好。

很好的意思是在外人面前,在宋杲遇面前是根本不加掩蓋,智能手環就是一項顏序酌不屑掩飾的行為。

Alpha的抑制手環能夠屏幕共享他手環裏的內容,更值得一提的是,可以用攝像頭看光他的周圍環境,如同隨身攜帶的攝像頭,三百六十度的透視,比3D的電影還要身臨其境。

以上功能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,所有秘密在悄無聲息地洩漏。

小到吃了什麽東西,大到許秋聲哭得撕心裂肺表達自己終於得償所願。

是的,許秋聲漫長無盡頭的暗戀生涯結束了。

他的背井離鄉和滿懷熱忱奔赴遠方,有了落腳的地方。

為愛流的眼淚在此刻圓滿,從此以後只有愛,沒有淚。

太幸福,以至忘記物極必反,盈滿則虧。

“你這樣不行。”宋杲遇做了幾次心理建設還是說出了口,“你這屬於變態行為,不能監視別人的生活。”

顏序酌依舊是一派凜然地說:“監視?這是了解你的近況,你不理我,戰區忙我閑下來就看看你在幹嗎?不準和你上鋪說話,他對你意圖不軌。”

“啊?”

上鋪也是個Beta,性格較為孤僻,宋杲遇不太會拒絕人,也看不得人落單,去哪裏都喜歡叫上何垣。

何垣是上鋪Beta的名字,久而久之兩人成了相伴的好友。

兩人沒做過一點出格的事情,青天大老爺來看會狂點頭說: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冤枉的案件。

冤啊。

宋杲遇氣還沒有消,“是個人都對我有意思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欲言又止,眼睛翻動表達不滿,宋杲遇:“顏序酌你故意裝傻哄我?我不吃這套!”

顏序酌像求學的孩子,認真地問,“那你吃哪一套?”

“下次吵架你給我發消息。”

沒辦法,Alpha不是普通人,是擺在心尖最重要的意中人。

拒絕在其他人身上可以提取出來,在Alpha身上簡直是無稽之談。

“多和我說說話,我會自己消化矛盾。”

多一點要求沒關系吧?

兩人的目光恰逢其時相撞,說不清是今天的日光毒辣的原因或是其他不可控的因素,Alpha眼底的笑意濃郁深厚,燙得宋杲遇閉上了嘴。

“每次看你急得不行,我就開心得不得了。”顏序酌大發善心地說,“下次以你的方式哄你。”

得到Alpha的保證宋杲遇釋懷了。

矛盾總會化解,時間是唯一的出路。

“我是你的唯一嗎?”

剛在一起的情侶總會急於得到承諾,明明是空口白話,非要把它當作皇帝的聖旨嚴於律己。

風呼嘯而過,飛船到了。

Alpha摟著他的肩膀,領人上了飛船,“惟一。”

唯是口中的唯一,惟是心中的惟一。

唯一,惟一,獨一無二,心口合一。

“那就好。”莫名的憂傷是丟不掉的尾巴,時時刻刻跟在他屁股後面,宋杲遇說,“總覺得日子太美好了,好像自己為自己介紹建造的童話,美好絢麗容易破碎。”

顏序酌難得說了一句動人心弦的情話,“我會為你的城堡添磚加瓦,不要草木皆兵,事實永遠站在你這邊,我也一樣。”

是嗎?

事實站在哪裏?至少現在沒有站在宋杲遇這邊。

甚至連口口聲聲說會永遠站在他身邊的Alpha,好像也從未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。

現實像鋒利的斬頭斧,手起刀落,鮮血直流,噴灑一地,立刻斷氣,不給人送ICU的機會。

人如果有未蔔先知,及時止損的超能力,就該開懷大笑,無所畏懼,那樣的話就不會受傷,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人死於非命,現實則是當頭一棒,無力挽回,任由事態發展毀滅,你卻只有哭泣的能力。

哭得要死要活,痛心疾首,那又如何,不過是浪費眼淚,抽幹軀體的水分。

從懵懂感動到恨不得此生就此別過,一輩子不要相見,只需要一件事。

一件不可言表的痛苦,一件害怕觸摸的悲傷。

痛是無法衡量的感受,它能輕輕松松地將你殺死,也能驅使你前進,直到消除痛苦的根源。

而劃清界限的開端是幾個月後又逢初春。

翠綠的嫩芽冒出枝頭,微風徐徐,柳樹飄搖。

那天陽光不明媚,烏雲籠罩,宋杲遇沈迷於實驗無法自拔,導致晚飯忘了吃,被外出辦事的顏序酌打來電話,叫出實驗室。

等Alpha的數落,不如主動提出解決辦法,“我會吃飯。”

“嗯。”

Alpha嗓音沙啞,吐字不清,宋杲遇不確定地說:“你生氣了?”

“辜硯死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四個字像重磅炸彈一樣,砰的一下丟到了宋杲遇面前,他思維先讀懂了這句話的含義,理智卻分崩離析,不想面對。

“拿別人的生死開玩笑,我真的會生氣的。”

“別哭。”顏序酌說,“你先去吃晚飯,我馬上來學校接你。”

聽到Alpha口裏的別哭,宋杲遇擡手擦臉才發現淚水從眼眶滾了出來,嘴巴顫巍巍地無法閉合。

怎麽能死。

大好的年華,優秀的科研人才,怎麽深埋黃土無法呼吸了呢?

眼前晃過李覓音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,宋杲遇倒吸一口氣,“什麽原因?”

“意外。”顏序酌看了他一眼,“你在原地等我。”

宋杲遇一下子被擔憂奪走行走的能力,他沒辦法依靠這種六神無主的狀態去吃飯或是走動,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聽Alpha描述一個人面臨死亡的瞬間。

辜硯駕駛的飛船被弗瑞登亞星球遺落在林間的戰鬥機擊落,在半空中炸成了煙花。

死無全屍。

弗瑞登亞的戰鬥機被溫勒爾星球的精準定位擊落,一報還一報,辜硯死在這架沒有被搜查到的戰鬥機下。

死於戰爭之下的往往不是發動戰爭的罪魁禍首,是平民百姓,是構不成威脅的普通人。

等顏序酌抵達學校抱起他的時候,他還是無法從難過的情緒裏走出來。

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活著的人,李覓音一定比他更痛苦。

人不能感同身受別人的痛苦,更不能感受別人的歡樂。

他只能揉揉僵硬的臉頰,說:“死者已逝,活著的人要好好活下去,替他活著。”

李覓音充耳不聞,抱著大肚子跪坐在棺材前,不哭不鬧,像一具行屍走肉。

這樣的情況維持到下葬的那天,許多人認識不認識的一起來風風光光送走那位身穿白衣的男子。

“我沒事。”李覓音面色蒼白有心無力地說,“快去上學,不用擔心我。”

她的手輕輕放在小腹,打著圈,繼續說:“還有寶寶陪我。”

宋杲遇寧願她大哭大鬧,而不是像這種眼淚也不流,平靜得如同被抽離了喜怒哀樂。

他把耳朵靠在女人柔軟的肚皮,力度很輕,不敢壓實。

“寶寶會一直陪你,我也會。”

李覓音漫無目的地盯著門口,說:“那如果我不在了,小遇你要替我好好保護他。”

無形的手握起拳頭,一次比一次重地垂向宋杲遇胸口,他疼得說不出話,片刻,才找回語言,“不管你在不在,我都會好好保護她。”

“嗯,我知道你是好孩子。”

宋杲遇柔軟的發絲在女人的手裏滑落、捋順、撫平。

“回去吧,我沒事,我比你想象得要堅強。”

宋杲遇回到學校,心臟仍舊是沒回歸正常狀態,幾乎天天給李覓音打電話,那人搞煩了,他才收回焦慮和擔憂的心思。

不過谷雨即將來臨,也就意味李覓音預產期快到了。

宋杲遇抓緊時間把手裏的實驗項目托付給同學照料,聯系遠在南區基地的顏序酌,兩人在主城匯合去往北區基地。

無論他怎樣裝傻逗樂,顏序酌一直面無表情,提不起興趣。

將近幾個月的生活瑣事順了一遍,宋杲遇找不出一點錯事能惹怒這位爺。

實在沒明白哪裏做錯了,他問:“我最近沒怎麽和陌生人說話,吃飯是自己吃的,也很少和上鋪的那位同學交流。”

一五一十地說出可能會激怒Alpha的原因,見人臉色不變,宋杲遇更是摸不著頭腦。

“到底怎麽了?”

“昨天我生日。”

如臨大敵,宋杲遇目瞪口呆地說:“抱歉,我忘記了。”

最近發生的事情像滔滔不絕的洪水,絲毫不給人喘氣的機會。

眼前的東西多到不能控制,容易讓人遺忘隔段時間才能發現的事情。

若是平常的日子,隨便找個理由能打發。

生日不同,更別說是Alpha18歲生日。

婚姻和愛情裏最畏忌的遺忘是忘卻日期——紀念日,生日。

“補過可以嗎?”宋杲遇想不出好辦法,他試探地說,“等覓音姐姐生完寶寶,我重新給你過一次好嗎?”

“我不過生日。”語氣生硬,顏序酌確實不喜歡過生日,但他喜歡宋杲遇為他忙前忙後的傻樣。

“對不起,沒有下次了。”宋杲遇軟弱無骨地趴在顏序酌肩膀,輕晃著Alpha的身子,“沒有下次,原諒我好不好。”

確實沒有下次,顏序酌沒有原諒他,他也沒有原諒顏序酌。

後來的事情是不可逆轉的毀滅性傷害,宋杲遇還來不及細想,他已失去所有。

未到北區基地,負責李覓音身體健康的醫生打來電話,話語裏流露出焦急與不安。

直到走到手術室門口,宋杲遇那顆被水泡發的心臟還是沒能恢覆原狀。

大出血,孕婦求生意志薄弱,連環的危險如同利劍刺穿他的四肢百骸。

說好的堅強,其實是在騙人。

手術室前站著兩位赤日病毒判定員,表情嚴肅,一眼不眨地盯著手術室大門。像是在審視卑賤的野草,沒有一丁點憐惜之情。

宋杲遇錯開眼神,不再看判定員,剛才一剎那飄出的想法快要把他屈打成招。

要是真的那樣,他該怎麽辦?李覓音該怎麽辦?

人絕不可能倒黴到這種地步,他閉眼將自己從胡思亂想的思維中抽離出來。

想以後,想現在,不做最壞的打算。

孕婦生孩子是從鬼門關走一道,危險、恐怖,稍有不慎一屍兩命。

指甲陷入肉裏,宋杲遇有氣無力地靠在Alpha肩膀,“明明前幾天還是好好的……”

“自責不會解決任何問題。”顏序酌搬開他的手指,摩挲他手心由指甲掐出的溝壑。

自責確實不會解決問題,反倒會一次次殺死勇氣。

手術中的燈熄滅。

一旁的判定員比宋杲遇反應快,大步走進手術室。

身體快一步得知真相,他戰戰兢兢地跑到手術室門口。

完了。

天塌了。

人會一次又一次死於美滿的幻想。

太多的話見縫插針地鉆進宋杲遇耳朵裏,腦子不得已對他們的每句話做出分析,得出毀天滅地的結論——李覓音死了,寶寶患有赤日病毒。

怎麽可能?

人果然是倒黴透頂的生物。

抽泣和哽咽從宋杲遇嘴裏發出,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,雙手捂住臉,試圖抑制住那不可置信的嗚咽聲。

最壞的想法成了真,宋杲遇連踏進手術室的力氣都消失殆盡。

怎麽辦呢?怎麽辦?

好端端的人死了,留下的孩子來不及哭泣,也要隨父母離開。

是不幸還是幸運?

整個身體彎曲成一團,他要把自己蜷縮起來,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噩耗。

一時間天人永隔,對他好的人像來去自如的風,留不住。

誰也留不住。

情緒在崩盤,他崩潰地掐著胳膊企圖喚醒一絲清明。

內心的深深無力感充斥著她的每一個細胞,他感覺自己的身心在劇烈的抽搐中漸漸失去平衡,無法再承受一絲半點的其他傷害。

辦完辜硯的葬禮,緊接著辦他妻子和尚且連性別都不得而知的孩子的葬禮。

這算不算是在地獄團聚。

團聚?死亡等於團聚?

放他娘的屁。

宋杲遇回抱住一直摟著他的顏序酌,像是抓住救命稻草,一刻也不松手。

眼淚流進口裏,鹹味十足,他語無倫次晃著Alpha的手腕,說:“救救寶寶,顏序酌我知道你可以,艾弦能救顏……”

剩下的話被顏序酌用手掌堵住,他身體頓了頓,瞇眼,雙目因為充血顯得異常嚇人,他一字一頓地說:“攜帶赤日的病人就該死。”

說罷,松開手,示意站在一邊看戲的士兵過來架起站不穩的Beta。

顏序酌從襯衫口袋取出一個黑色的證件,舉過頭頂,“共生基地四期成員代號東君,這裏由我接手。”

不可否認,兩人做事想法不一致,早就有了端倪。

接下來的事情宋杲遇是以渾渾噩噩的狀態度過。

他掙紮、撕咬,仍舊原地不動,慌亂之中清楚地看見顏序酌給寶寶施行了安樂死。

紅彤彤的嬰兒哭鬧著擺手,幾秒後陷入絕望的死寂。

不救,反倒是親手送寶寶歸西。

大好人非Alpha莫屬。

顏序酌沒有心,是人面獸心的怪物,是會演戲隱藏變態心理的演員。

知道所有,偏偏一意孤行。

活該。

活該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。

等到理智回攏,他已經被顏序酌拉上了床。

屋內漆黑無光,誰也沒有開燈的意思。

宋杲遇抹掉眼角的淚珠,他的心在滴血,“你明明可以救他,你明明可以……”

“我可以?”顏序酌用鐵鉗般強硬的手死死按住他上下擺動的胳膊,將高挺的鼻尖貼在他喉結處,嗓子裏充滿怨言,“你覺得我可以?我拿什麽去救他?我憑什麽救他?”

“你覺得我無所不能?”

Alpha冷嘲一聲,“他的命不值得我去對抗這個世界的規則。”

沒有誰真的能做到無所不能,哪怕是神仙也有不能碰的規矩。

事實如此,宋杲遇不想直面悲傷,他當起了鴕鳥把頭埋進枕頭裏。

兩方勢力不斷占據他的思維,一方主張顏序酌做法正確,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提高傷害他人的可能性,一方感性上位,描述顏序酌種種不可為。

口裏把死亡說的像下雨一樣簡單,手法殘酷無情。

一條命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死在Alpha手裏。

好悲哀。

眼淚打濕枕頭,濕乎乎的觸感惹得眼睛生疼,他明明答應過李覓音要好好照顧寶寶,最後連寶寶的手都沒牽過。

“你要幹什麽?”沈痛的哀嘆被Alpha突如其來的行為打散,恐懼爬滿全身,他不確定的問,“你這是要要……強/來?”

強來二字是宋杲遇思前想後找出比較適合比喻現在情況的詞語。

不是誇大其詞,反到是委婉了不少。

顏序酌結實的臂彎禁錮著他,不讓他動,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,揉捏獨屬於Beta的不認真查找絕不會找到的纖細。

平坦的皮膚有一道小小的凸起,在Alpha手裏扁平又凸起。

以此往覆,玩的不亦樂乎。

熱浪席卷,虎牙刺穿脆弱易碎的腺體。

幾乎是一瞬間,Alpha的信息素穿進他的所有細胞。

苦澀。

他被顏序酌臨時標記了。

Beta只有在臨時標記或者終身標記才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。

抑制手環在狂叫,Alpha慢條斯理地解開他的衣扣,“宋杲遇你以為顏家買你來,是為了餵餵血?”

眼淚模糊視線,絕望不可掩蓋,宋杲遇眨了眨眼明知故問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你知道人體體/液含信息素最多的,是哪種體/液嗎?”

涼風拂過褲腿直穿小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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